列维终将明白，助他逆天改命之人并不常有

孔蒂执教托特纳姆热刺，意大利金牌教头在之前三份工作中均大获成功，连续为三个老东家带来联赛冠军。如果说穆里尼奥的辉煌时代有些遥远，那么这次应该不会有人怀疑新帅正值壮年的实力。

问题在于，这支热刺足够创造辉煌吗？2021是主席列维执掌俱乐部的第20个年头，这个让托特纳姆完成“阶级跃迁”的男人，似乎还没有搞清楚这两年俱乐部混乱局面的根源所在。

可怜的努诺，混乱热刺的牺牲品

成功的列维

现年59岁的丹尼尔-列维出生在一个零售世家，学生时代的他用勤奋刻苦换来了剑桥大学的一等学位，毕业后也没有安于在家族产业啃老，而是投身于地产行业，并结识了生命中的贵人乔-刘易斯。

上世纪90年代欧洲俱乐部纷纷上市，犹太人的基因让30岁出头的列维嗅到足球商业萌芽的气息，和师父刘易斯合资设立ENIC（英格兰国家投资公司），1997年在伦敦交易所上市。之后几经资本运作，持股结构最终演变为刘易斯70.6%、列维29.4%。

ENIC的主要业务之一是打造足球商业帝国，可谓红牛和城市集团的祖师爷，曾通过收购股权的方式投资流浪者（25.1%）、布拉格斯拉维亚（96.7%）、雅典AEK（47%）、维琴察（99.9%）和巴塞尔（50%），还曾试图收购曼联和温布利球场。

乔-刘易斯和列维

最终，列维选择自己儿时一直支持的球队作为集团皇冠上的明珠。

2000年底，ENIC以2,200万英镑的价格收购热刺27%的股份，38岁的列维如愿进入热刺董事会，一年后成为主席。之后ENIC一步步增持球队股份，直到2007年持股85%，前后总成本大约5,000万上下。

在列维入主热刺之前的十年里，“白百合”的联赛排名最高不过第七，大多数时候在第十上下徘徊，甚至两次跌到第15名，那个时候不会有人觉得热刺是什么“Big 6”之一，北伦敦毫无疑问是红色的。

之后的热刺开始缓慢崛起，在马丁-约尔治下，托特纳姆05/06和06/07连续两个赛季名列第五，再到老雷德克纳普08/09赛季上任后，13年里球队最糟糕的联赛成绩是第八，还在18/19赛季破天荒地闯入欧冠决赛，创造俱乐部历史。

财务数字更能体现热刺的蜕变。04/05赛季球队营业收入只有7,060万英镑，而19/20赛季遭受疫情影响的热刺仍有3.92亿入账，名列德勤足球财富榜第八，是俱乐部历史最佳排名。

ENIC更是赚得盆满钵满，根据2021毕马威欧洲精英足球俱乐部估值榜单，热刺15.4亿英镑的企业价值名列第九，较ENIC当初的投资成本翻了30倍。大股东刘易斯如今身家也高达43.3亿，位列星期日泰晤士英国富豪榜第41位。

从当初典型的英超中游球队，到受邀成为欧超联赛12家“铁帽子王”之一，如今拥有全欧洲造价最高的豪华球场，年比赛日收入可轻松过亿，热刺成为一家当之无愧的“大球会”。作为背后的操盘手，列维不可谓不成功。

热刺新球场的落成像是一场献礼

18/19赛季，拿到新球场竣工奖金的列维年薪高达700万英镑，列英超各队CEO之首，之后一个赛季下滑到300万，也依然能够稳居第二。

失败的列维

毁誉参半的列维最为球迷诟病的一点莫过于缺少奖杯。就连上世纪90年代的中游时期，热刺也曾斩获足总杯和联赛杯冠军各一个，然而ENIC接手后的20年里，球队只有一个联赛杯冠军，距今已13年。

诚然，近十年高度内卷的世界足坛中，平民球队逆袭捧得奖杯的故事越来越少。可国内杯赛上连莱斯特城、维冈竞技、斯旺西、伯明翰之流都有锦标入账，白百合还两手空空，着实有些尴尬。

这么说虽然有些唯结果论，单以冠军数否认列维的全部工作成果是不公平的，可我们的确能够看到陷入瓶颈期的热刺有多么挣扎，没有冠军的热刺确实很难理直气壮地宣称自己是“豪门”。

冠军对刺迷来说已太遥远

16/17赛季之后，球队联赛排名逐年下滑，18/19赛季闯入欧冠决赛和新球场竣工并未起到强心剂的效果，托特纳姆连续两年无缘欧冠区，这对于一家自负盈亏的俱乐部来说无疑是致命的。

这一切要追溯至波切蒂诺在任时，俱乐部在阵容建设上的不作为。彼时列维的全部精力都集中在耗资近14亿英镑的新球场和训练中心项目，俱乐部资金端捉襟见肘，无力在波帅需要的时候给予支援。

与“大耳朵杯”失之交臂后，波式热刺已油尽灯枯，之后的补偿性引援也无力回天。就这样，列维与热刺的奠基人分道扬镳。

此时回看列维毕其功于一役的基建项目，与北伦敦死敌的轨迹多么相像，美好的蓝图还未实现，球队竞技端已被拖垮。新球场预计每年带来至少4,500万英镑的增量收入，热刺也超越曼联成为比赛日收入最高的英超俱乐部，可疫情的到来却让这一切成为镜花水月，真是人算不如天算。

列维失去的还有徐图霸业的耐心，继任者穆里尼奥是典型的“Win now”（赢在当下）风格，犹太人的钱包捂不住了。

俱乐部五年半的时间里为波叔在转会市场净投入一亿英镑，其中7,100万集中在最后一个夏窗，而穆帅在任一年半便花出了9,200万，俱乐部此时还在6.05亿的净负债和1.14亿净应付转会费的重压下。

很可惜，这样的投入力度放在“车一期”的年代也许会奏效，在18年后的今天却并不足以让热刺与曼城、曼联和切尔西这样的“大户”竞争。

巧妇难为无米之炊，“魔力鸟”神力不再，人们只能在《孤注一掷：托特纳姆热刺》中寻找他的高光时刻了。

魔力鸟不是列维的真命天子

犹太人强硬而固执的管理风格也开始暴露问题，这样的做派曾让热刺在贝尔巴托夫、贝尔、沃克等过客身上赚得盆满钵满，却也让同行对其深恶痛绝。

在埃里克森的续约还是卖出的问题上，列维寸步不让，最终只得在合约到期前最后一个窗口以2400万英镑的“白菜价”甩卖丹麦人，避免了人财两空的结局。

今年夏天同样的桥段再次上演，28岁的球队核心凯恩去意已决，潜在下家曼城也愿意开出亿镑支票，列维却无视与球员的君子协定，自恃坐拥2024年到期的合同而拒绝放行。

这种做法无可指摘，但队内头牌的缺席给球队夏季的备战造成巨大的障碍，无心留队的凯恩本人新赛季也迟迟找不到状态，隐隐有双输的兆头。

大英头牌新赛季状态全无

回想当年刚上任时，列维曾表示无意长期管理球队，但权力会让人上瘾。

犹太人独掌大权，把俱乐部的各项事务攥得越来越紧，却并未意识到自己在竞技问题上是个门外汉，做出了诸多昏庸的决定。不知新任足球总监、经验丰富的帕拉蒂奇能否改变现状。

何去何从？

成也列维，败也列维。是他让热刺一步步接近“豪门”头衔，也是他让热刺如今陷入困局。接下来该怎么走？

有些核心问题不能回避，为何球队更衣室总是出现问题，为何优秀球员总是留不住，热刺到底是一支什么水平的球队？

这里的一组数据可以解答，19/20赛季热刺的工资支出仅有1.81亿英镑，只有曼城和利物浦的一半，接近曼联和切尔西的2/3，是北伦敦死敌阿森纳的八成，比起其他Big 6豪门，这个薪资水平更接近埃弗顿（1.65亿）。

《足球经济学》曾提出，根据1978到1997的数据，转会只解释了16%的成绩变化，而工资则解释了92%的成绩变动。

因此，如果一支球队长期工资水平低于竞争对手，要么是这帮球员自身水平有限，要么就是俱乐部长期压榨球员，或者两者兼有。

或许是波叔多年的神奇让列维习惯了以小搏大，忘记了人是无法长期凌驾于市场规律的。

急于求成的他把投资重点转向主教练，穆里尼奥和孔蒂的薪资均在千万英镑以上，好的统帅可以让俱乐部的投资事半功倍，这个逻辑成立，但却是有限度的。

自负盈亏、身背巨债的热刺财力有限，尚无法为冠军教头们提供满意的人马，理想与现实的差距让列维和刺迷们备受煎熬。

好在现在的托特纳姆已非当年吴下阿蒙，疫情过后在新球场的助力下，俱乐部至少拥有补强和涨薪的财政空间，只是需要犹太人改掉葛朗台的面孔。

不知如今列维是否明白，最适合热刺的不见得是什么冠军等身的世界级名帅，而是一个懂得调教年轻人、陪着俱乐部成长的教头，这样的人并不多见。意大利教头目前的任期只有18个月，而在不远的2023年夏天，也将有一个故人合约到期，这会是巧合吗？

END

作者橘乐， CFA/CICPA，曾就职于四大会计师事务所和国际足球管理公司，运营公众号、播客「橘猫看球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