伦勃朗：与荷兰同兴衰

1606年7月15日，荷兰历史上最著名的画家伦勃朗出生于荷兰当时的第二大城市莱顿。

伦勃朗是巴洛克风格的代表画家之一，也是荷兰黄金时代的最重要画家。在2004年票选最伟大的荷兰人当中，他排名第九。

伦勃朗的《夜巡》与达·芬奇的《蒙娜丽莎》、委拉斯凯兹的《宫娥》一同，被称为“世界三大名画”，他的肖像画中擅长用明暗对比，模拟45度角光线的效果，这种光效被叫做“伦勃朗光”，至今仍广泛应用于人像摄影。

伦勃朗的《夜巡》

这个被誉为“改变了绘画的意义”的画家，是一个怎样的人？

第一，一个热衷肖像的“自拍”达人。

17世纪，政治独立、商业繁荣的新教国家荷兰，在绘画艺术领域，与欧洲其他国家呈现出很大的不同。

艺术家们不一定为皇室或教宗服务，中产阶级成为最主要的客户。这段时期，荷兰绘画出现很多专精某一类生活化对象的画家，比如河流、水果、醉汉，甚至死兔子。

伦勃朗则偏爱肖像，尤其是自画像。据不完全统计，伦勃朗一生大概有90幅自画像，这还不算他晚年变卖家产的时候很可能散失的作品。这个数量在所有油画家中无出其右。

按开始创作的年龄计算，伦勃朗差不多每年要画至少两幅自画像。

伦勃朗大量的自画像练习，不仅为自己描摹各层各界人物的丰富表情打下了坚实基础，更是他真实表达自我的重要渠道。

在当时，历史题材、圣经题材的画是最“高级”的艺术，肖像画更像是一种消费品的存在。由于国家财富的迅速积累，手有余钱的人越来越多，他们都希望能拥有一幅漂亮的自画像，就如同现在人们喜爱开美图自拍一样。

钻研人脸多年的伦勃朗，正巧赶上了这个潮流，他迅速征服了阿姆斯特丹的有钱人，接订单接到手软，很快发家致富。

“伦勃朗光”的一个示范

第二，将情人关进疯人院的女仆控。

伦勃朗不是一个喜欢广泛结交、花丛中游历的人，但可能正因为这样，他接连陷入与家里两位女仆的不伦关系，这给他的事业也带来不少影响。

比如第一位女仆盖尔特。她在伦勃朗的妻子萨斯基亚生病卧床的时候进入这个家庭，依仗与伦勃朗的性关系和对孩子的照顾，俨然以主人自居。

在萨斯基亚死后，盖尔特要求伦勃朗娶她进门。但伦勃朗对她其实并无爱意，没多久就聘用了新女仆亨德克里奇并迅速与她坠入爱河。

被扫地出门的盖尔特经常大闹，她在伦勃朗的熟人之间散播谣言，渲染两人的关系，即便在已经索要到不菲的抚养费之后依然如此。

最终，伦勃朗忍无可忍，指控盖尔特有精神问题，将她送入了疯人院。然而，盖尔特被释放之后，又阴魂不散地找上了伦勃朗，以诽谤的名义起诉伦勃朗并要求大额赔偿金。

最终，伦勃朗不仅背上了这笔债务，还因此提早向债主们暴露了自己已经陷入困窘的经济状况。

《伯沙撒王的盛宴》可以看出他擅长浮夸的表情绘画

画中后方两人常被今人拿来做“伦勃朗式惊恐”的表情包

第三，对金钱毫无概念的债务人。

伦勃朗通过肖像画积累了大量财富，萨斯基亚的家族也十分富有，他也没去参与投机活动买郁金香。

那么这个全城最炙手可热的大画家，是如何沦为欠债无数的债务人，以至于破产的呢？

首先，伦勃朗花钱大手大脚。

他不仅需要购买在当时十分昂贵的颜料，还热衷于艺术收藏。

得益于荷兰发达的海上商贸路线，伦勃朗收集来自世界各地的新奇无用的小玩意。如果说，收藏大量的石膏像还只是出于职业需要。那么，极乐鸟的羽毛、小型火炮、南美鳄鱼的标本……除了画家异于常人的好奇心，恐怕没有什么其他解释了。

其次，《夜巡》之后，事业一落千丈。

1642年，伦勃朗接到了一个来自阿姆斯特丹市民自卫队员的团购订单，要求他画一幅集体肖像画。

自卫队员们想要一幅表现每个人英勇身姿的画作，但伦勃朗不这么想。

他将16人置于一个非常具体的场景，看起来，他们刚接到警报，正准备拿起武器去保卫城市。伦勃朗希望通过这幅画让人们对“市民的义务”产生印象，而不仅仅是16个互不相干的“好看”的人。

然而，在这个场景中，每个人所占的大小比例相差十分悬殊，最惨的一位只露出了眼睛。自卫队员们认为伦勃朗是个骗子，将他告上了法庭。

这场官司让伦勃朗失去了名声，大家对他极尽嘲讽，不再有人找他画肖像。

更糟糕的是，17世纪中叶以后，荷兰不可避免地逐渐走向衰落。这对艺术品市场的风格偏好产生了很大影响，人们再无法欣赏伦勃朗画作的粗砺与真实，转而喜欢华美轻快的风格，伦勃朗彻底没了生意。

伦勃朗去世那年的自画像

每一根皱纹、每一处红斑都如实表现

伦勃朗在17世纪上半叶，一时风头无两，而后半生则贫困潦倒。从辉煌到落寞，这仿佛就是荷兰社会兴衰的缩影。

他依靠细节精妙、饱含情感的肖像画赢得客户欢心，积累了大量财富；然而当人们的审美发生变化，他的技法不再受欢迎，对绘画主题的思考也显得不合时宜，复又一贫如洗。

这种优势变为劣势的情况再一次印证了“成因亦败因”的规律。

历 代 评 价

在伦勃朗心中，一幅画的中心不是人，而是明暗的斗争，是快要熄灭的、散乱摇晃的光线被阴暗不断吞噬的悲剧。

——丹纳

编辑说明

文字 / 甜老师

封面 / 钰尧

排版 / 钰尧